投向窗外的目光时不时转回到女孩身上，见她没有要醒的意思，他就越发明目张胆地张望，但只是望着，其余什么也不做。
女孩沉静地睡着，长长的黑发在枕边散开，隐约颤动的眼睫覆下一层暗色，棉被也遮不住她曼妙的曲线。
沈知南拿出手机，开始查看工作邮件，但总是静不下心来。
到了凌晨两点左右，她翻了个身，被子往床底滑落，白皙的手臂垂下。
沈知南放下手机，去客厅倒了凉水，靠到沙发上，时不时抿几口，他全身绷得像块硬硬的石头，莫名紧张。
他几乎忘了是怎么一步步来到现在这个场面的，好像周遭的一切只该出现在梦里。
那些无数次梦到的事，等到真的靠近她的时候，他却想都不敢想。
顿了顿，他回到卧室，走到床边，轻轻抖了抖被子掉到床下的部分，替她重新盖好，掖下。
好好睡吧。
他打算就看她最后一眼。
突地，丁安静微微呛咳，喉部一呕，蹙起了眉，整个食管都是火烧的滋味。
沈知南忙上前，呕出来的液体顺着她的下巴和脖颈流下，她翻动身体，反而往下沾湿了衣裳。
他拿起纸巾，却不敢动手擦拭。
……
头痛，像裂开了一般。
喉咙里烧着火。
丁安静抬起沉重的眼皮，摸了摸身上的被子，陌生却莫名心安。
房间干净整洁，帘子拉着，外面的光线只能透入几缕。
丁安静用力地支起身子，一眼就瞟到了正在擦桌子的沈南音。
她试探着喊了一句：“阿姨？”
“你醒啦？”沈南音面色和蔼。
“我昨天？”丁安静更不好意思了，她下意识地看了看被子底下的自己，衣服被换过了。
“别担心，就是喝了点酒，吐到身上了，我给你把衣服换了。”她的笑容淡淡的，像是一杯清茶，漾开清新舒畅的氛围，末了加上一句，“知南送你来的。”
“哦……”她握拳敲了敲后脑勺，然后忙着下床，一边叠被褥，一边向沈南音道谢。
“您把弄脏的东西给我吧，我拿回去洗。”
“不用了。”
“不不不，不能再麻烦您了。”
“没事的。”
“那起码我把换下来的脏衣服拿回去吧。身上这件，到时候再给您送来。”
沈南音笑出了声：“行吧。但你身上这件不用拿回来了，是我新买的居家服，太小了，我穿不上，正好给你。”
丁安静抱着自己的东西走到客厅。
沈知南正瘫在沙发上看电视，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哟，这不是大歌星吗？”
丁安静抿着双唇低下头。
她在整整十年没见到的人面前出了这十年来最大的糗。
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似的，她总能给他提供笑料。
“喂，不行就别喝那么多了，答应我，这是你最后一次醉成这样。”沈知南抓起外套起身，定定地看着她。
少见的严肃。
鬼使神差的，丁安静点了点头。
“走，送你回家。”
“诶，丁老师。”刘莫凡从楼梯上走下来，他一到周末总能睡到日上三竿。
“呃……”丁安静觉得分外尴尬。
“你过来听听我新学的曲子？”男孩的眼睛亮亮的。
孩子的思维真是奇怪，他似乎根本不想深究为什么丁安静会出现在这里。
沈知南轻轻地敲了敲他的后脑勺：“老师今天没空。”
“啊？丁老师你今天要去约会吗？”
“一天天的都想什么呢你。”沈知南又弹了下他的脑门。
“你干嘛，把我敲傻了，考0分怎么办？”
“走。”他干净利落地向丁安静招了招手。
她乖巧地跟上，熟练地上车。
手机上跳出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是唐尘的。
微信上也有她的消息。
【唐姐】：去哪了，今天去你家也没人。
【quiet】：没去哪。住在外面。
【唐姐】：不是我八卦哈，你该不会被顾一言那小子骗回去了吧。
【quiet】：咋可能呢。
丁安静用余光扫了一眼身边的沈知南，再飞快地弹开，把头偏向窗外。
时隔多年，再从这个角度看他，莫名地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