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介书生,丝毫不懂用兵之道,恐怕难当重任……”
“皇上万万不可!——一个汉人,怎么会死心踏地为我们满人的朝廷卖命?还望皇上能从我们旗人中另择贤能……”
“皇上三思……!”
“砰!”咸丰拍案而起,指着众臣厉声吼道:“旗人,旗人!……你们看一看,眼下咱旗人除了遛鸟遛狗、捏腔唱曲儿,还有什么本真事?!……好,这个不行、那个不行,朕去御驾亲征,把你们全都带上。战死疆场,朕就给你们追封!”
说罢,咸丰把两手放在御案下,猛一使劲,把御案掀翻了。
案上的文房四宝,大臣们的奏折,全都哗啦哗啦掉在了地上;若不是站在一旁的小太监眼疾手快,上前抱住了御案一角的玉玺,那玉玺非得掉到地上摔破不可。
众臣一看大势不妙,看来真把这位小皇帝给惹毛了。
遇到这样的事,他们有一个“秘方”——就是跪在地上“请罪”。
这次,他们又使出了这招。
“臣等罪该万死!臣等罪该万死!……”
他们垂着头跪在地上,一边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一句话。
咸丰倚在宝座上,闭着眼睛,不停地叹着气。
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地睁开眼,无奈地说:“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做了。至于请曾国藩出山一事,还得劳烦肃爱卿你了。”
……
马车十多日颠簸,肃顺终于来到了湖北长江沿岸。
他本想从这里乘小船西上至湘,顺便也饱览饱览一下长江沿岸的名山胜水,乐哉乐哉。
可谁知,当他从马车的小窗向外看时,却见四下里都是蓄发裹巾的“长毛贼”。
无奈之下,他只好取旱道匆忙逃出湖北。
马车又经过一天颠簸,终于到了湖南。
湖南人似乎忘了他们这儿还有一个叫“曾国藩”的人。
几经周转打听,又行了九曲十八弯的河道小径,肃顺终于寻到了曾国藩所“隐居”的这座清凉山。
见到肃顺,曾国藩似乎并不惊讶。
他一身道袍,皮笑肉不笑地对肃顺说:“呦,久违了肃大人!是什么风把您刮贫道的观里来了?堂堂一品大员光临敝观,敝观可真是蓬荜生辉!老道有失远迎,还请肃大人见谅……”
曾国藩的一番客套话让肃顺听着有些很不自在,他连连摆手,一副生气的样子说:“伯涵,你这不是诚心寒碜为兄吗?可不能这样!——什么老道老道,还是原来的称呼,叫肃兄……”
“是是,肃兄……”曾国藩笑颜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肃兄这次不远千里来找愚弟,是有什么事吧……”
“哪里哪里……自京城与伯涵一别已有数年,为兄甚是想念。这次来找伯涵没别的目的,就是想咱兄弟一起叙叙旧,叙叙旧……”
“肃兄请!……”
两个人坐在观内古柏下的一个石桌旁,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寒暄起来。
肃顺由曾国藩的身体状况开问,到曾国藩家的添丁情况,家中田地的好坏,粮食的欠丰,到曾国藩家盖了几间新房,再到曾国藩后院老母猪的下崽情况……无所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