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安薇被牵起手,朝着家的方向走,还有些抽噎,“为什么它这么不喜欢我们呢?”
“它不一定是不喜欢我们呀,只是我们的生活方式不适合它而已,”明砂绞尽脑汁思索怎么再编点理由来哄骗师妹,“既然把小白当朋友,就要尊重它,爱护它,如果它在院子里呆着会难过,你会很开心吗?”
“小白不开心我也不开心…”
一大一小的身影并排离去,配上明砂语重心长的教育。
“这就对嘛……”
……………
正是秋季末,这几日雨季来临,犬坐在桥墩下的林天逸烦躁的舔着自己的毛发。
他已经当了快一个星期的狗了。
现在已经能熟练的清理自己了,不像是一开始的时候,翘起腿来就坐不稳,一个个滚儿直接顺着台阶,像是个球一样,停都停不下来。
他站起来,感觉后臀处还是湿乎乎的。
没办法,这块实在是舔不到了。
他又凑到旁边干燥一些的地方餐盘旁,吧嗒吧嗒舔着牛奶。
这是明砂和何固弄来给他的。
他把自己窝成一团,把卷曲的尾巴垫在下巴下面,外面的雨帘密密麻麻,带着让人困倦的白噪音。
但是他睡不着。
自打见了明砂和何固之后,这俩人为他所害,最后死在了某次清剿魔人的出任里,那些场景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如果不是和他走得近………
也不会落得那般下场。
………
“天逸,我知你心焦,”同样是灰头土脸的叶叙舟在一众子弟中却依然是那么清丽出众,他蹙眉,似乎他是在提出多么不合理的要求似的,“…但是现下大家都有伤在身,再入敌阵恐生变故,不如等增援到了……”
“但是明砂和何固……!!”他目眦尽裂,头一次朝着叶叙舟下跪服软,几近哀求,“我知道你……!但是他们何其辜!你哪怕看在他们也是你同门的份上呢!”
不论他如何请求,对方依旧是不松口,明明打开通道的密匙就在那人手里,一尺之隔,待到增援姗姗来迟,里面为魔蛛所困的人早已经变成了两张轻飘飘的人皮。
……不成人形的软肉挂在他的臂弯里,依稀还能看出昔日的音容相貌,却再也拼凑不出以往的样子。
那一刻,他瞧着旁侧的人,只觉得那些或是不忍,或是怜悯的神情都带上了令人作呕的假惺惺。
只因一人之爱恨使然,便可将他人的生命践踏如草芥。
这可是正道?可是他所求的大义?
“啊啊啊———!”从喉间溢出凄厉的嘶吼,眼前的湿热一滴滴往下流。
竟是溅起深红色的痕迹。
一旁地上的寒烽侧锋映出他眼眶里流出的血泪,将那人的面容模糊的如同修罗恶鬼一般可怖。
自此。
心魔顿生。
…………………
嗒……
冰冷的沿着缝隙溜出来的雨滴,滴在了他鼻头,让他一个激灵。
还好他现下没有灵气,不然想起来这些,怕是当场要在这里走火入魔了。
那不就跟送上门的绩点似的,直接蜂拥而上的人给刷掉了。
林天逸百聊赖的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瞧着自己全是泥巴的爪子,看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小了些。
他朝着外面走,心道还是要离此处远点。
不如换到另一处山脚下,掐指算算这咒法也该是要到时间………
“……上次还在这边瞧见了。”远远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立刻迈起腿开始试图找一个隐蔽的地方,眼瞧着也是这几日喂过他的,不熟悉的外门子弟,领着两人朝这边走来……
………!
他一瞧,心里连声暗骂晦气!
瞧着那身姿如弱柳迎风一般,生的清癯,又格外恶心人的模样,那副道貌岸然的嘴脸,不正是叶叙舟那厮吗!
“不必找了。”他身侧温润如玉,出落的清冷的人抬了抬手掐了个诀,一道青线便凭空在空气中出现,直直朝着他所在的地方连接过来。
这是追踪的术法!
林天逸登时急了,扭头朝着一旁的林子里钻,那道青线顿时如蛇一般游曳在他的身后。
“嗷呜呜………!”然而他腿不过两寸长,普通人一个跨步就顶上他几十步,就算是给四条腿蹬成风火轮……
“找到了。”下一刻他就被提着后颈的软肉拎起来了,嗓子里的狗叫都一窒。
方怀玉拎着那团东西回身朝着大路上走去。
“呜呜…呜……”突然听见了手下脏兮兮的团子,小小的身躯抖个不停,发出了似是害怕又似是威胁的叫声。
犹豫片刻,还是抱进了怀里。
“方师兄,你的衣服!”一旁带路的弟子瞧见了,看到那整洁白净的前襟都是狗爪子乱糟糟挣扎时踩上的梅花印,登时一惊。
“怀玉,给我罢。”叶叙舟也是一愣,上前一步伸出手来,
方怀玉最喜洁,怎么此刻倒是能容得了自己身上脏污不堪。
“嗷嗷嗷嗷呜———!!”谁料到瞧见他伸出的手,原本龇牙挣扎着的狗崽发出了中气十足嘹亮的尖锐嚎叫声,一屁股朝着方怀玉的胳膊肘里钻进去。
“这………”向来动物缘不的叶叙舟一怔。
愣在了原地。
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