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人的箭雨之下,城上的守军也不敢露头。
“报!强将军,城南二十里发现晋军,正全速逼近我军。”
强平一听,不仅不躁,反而很淡定,只是此刻前来,搅了自己的美梦,有些憋屈。
怎么处处都少不了他们?
“命令大军,撤围,到城西十里开阔地列阵,本将军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强将军,听说晋人的荆州军十分了得,苻坚就曾吃过他们的亏,还是小心为上。”
“哼,那是苻坚无能!晋人要是厉害,能被赶到长江南岸苟且度日吗?这分明是苻坚为自己大败找借口。管他是不是荆州军,送入虎口的肥肉,焉有不吃之理?”
列阵既毕,石虔先锋已至,随后,秦晋两支劲卒绞杀在一起。
这支秦人以为晋人可欺,又占人数优势,邀功心切,便纷纷上前捉对厮杀。五万之众,在这片开阔地上你奔我逐,左突右冲,只杀得地动山摇,乌惊雀走。
洛阳城楼上,两个人正在远处眺望,观赏着景致,心中那个惬意,别提有多美了!
“桓温还果真厉害,想不到在咱们眼皮底下埋了一支奇兵,我等竟丝毫不知。”
周成既喜且惊。
姚襄冷笑道:“厉害是厉害,不过他再厉害,也是为我们做了嫁衣裳,等他们同归于尽,就是桓温的死期到了!”
“姚将军已有妙计?”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桓温在长安一战,已暴露出弱点,姚某专程为此设下陷阱,就等着他跳进去了。”
“哈哈哈!”
二人对视大笑。
不惜代价,拖住鲜卑人,让其无一兵一卒西进!
徐州城内,殷浩在州府踱步沉思,想着对策。
殷倩端来一盏茶,关切道:“爹还在想这封手书,别劳神了,这不就是桓叔叔发来的嘛,咱们派些兵出城巡查做做样子就是了。”
殷浩却摇头说道:“他虽是大司马,却有便宜行事之权,这手书,实际上就如圣旨一般,马虎不得。还有,光巡查还不行,你没看到嘛,鲜卑人一兵一卒不能西进,以掩护其夺下洛阳。”
“他这不是强人所难吗?咱们徐州自顾不暇,鲜卑人近期一直在兰陵一带跃马,若非爹爹亲自坐镇,鲜卑人只怕会攻我城池,报复我们。”
“这正是爹半日为难之处!”
桓温的脾性,殷浩很了解,什么事都可以商量,唯独这征伐军戎之事,容不得半点差错,再难也得办,这就是信上说的不惜代价。
也就是说,即便丢了徐州,也得照他的吩咐办!
这可如何是好,父子俩忧心忡忡,拿不定主意。
此时,一名心腹亲随奔了进来:“大人,府外有人求见!”
殷浩正烦闷着呢,恼道:“谁也不见!”
殷倩却问道:“何人求见?”
“禀公子,来人风帽遮面,不肯露出真容,不过有张字条,说大人一看便知,还要让大人摒去闲杂人等。”
殷浩疑道:“谁呀,这么神秘?”
接过纸条,心里又恨又惊,暗想着,他来干什么?他还有脸来?
“倩儿,你把府内闲人撤走,悄悄领他进来,不可让人察觉。”
片刻之后,殷倩领着来人走了进来,四下观瞧一番,便脱去风帽,笑道:“久违了,见过大将军!”
殷倩认了出来,施礼道:“见过国舅褚大人!”
“哦,是殷公子啊,褚某已是庶民,不是什么大人喽。虽是国舅,也是没落的国舅。怎么着,不速之客,大将军不欢迎吗?”
“哪里哪里,褚国舅请坐。”
殷浩不仅不欢迎这个阴阳怪气的褚建,反而十分恼恨褚家。
殷浩和桓温一样,都是胸有大志之人,只不过桓温耿直,殷浩柔顺,这些年来,先后投奔了郗鉴、陶侃、庾家,直到后来的褚家。
庾冰庾翼兄弟惨败给褚蒜子,自己是立下大功的,所以褚蒜子格外开恩,一步步扶持他,直至坐上这征北大将军兼扬州刺史之高位。
但这几年,他渐渐明白了,褚家扶植自己,只是为了拉拢,以对抗桓温。
他在褚家心中,只是一件冷飕飕的兵器而已,一颗随意可弃的棋子而已,毫无感情可言。
就从上次伐燕来看,明明自己可以乘胜追击,扩大战果,但褚太后却为了褚裒能建不世之功,愚蠢的做出了伐赵的决定。
不仅破坏了伐燕大局,还让自己出兵襄助,白白损失了自己精心培育的数万扬州军卒,事后连一句歉意,连一个说法都没有。
如今,褚建还大言不惭,厚颜无耻前来,肯定又想打扬州兵的主意。
“我殷浩能一辈子当你们的棋子吗?哼!再说,你们已经是落地脱毛的凤凰,还想飞上枝头吗?”
他鄙夷的望着褚建,暗地里骂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