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北竞王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声中似有一丝苦涩，“永夜皇，你当真是可怕的怪物啊。”</p>
“苗王，请了。”永夜皇抬手向身后示意道，“弦歌，奏乐。”</p>
“飞狐将军，有劳你了。”北竞王向飞狐行了一礼，随后跟着他离开大殿。</p>
飞狐大步走在前方，将人送出鬼祭贪魔殿后，听从永夜皇的指示，将中谷大娘带来大殿。</p>
“你那半张鬼面上，溃烂坏死的皮肉已被本皇刮除。”永夜皇看着面裹纱布的中谷大娘，“本皇以血丝织脉为你重塑脉络，但那些血肉的生长却需要时间。”</p>
永夜皇指着血红的纱布说道：“你敷面的药血虽能加快恢复，却也会使血肉愈合成痂，因此每隔三天时间，吾必须为你切除。如此周而复始，填充你的脸颊，直到最后一步。”</p>
中谷大娘轻轻触碰纱布：“最后一步？”</p>
“最后一步，便是为你重造面皮。”永夜皇指着脸上的铁面，“等待身体自行修复，太慢了。本皇要编织面皮，然后为你贴上，只要皮肉生长好了，你的脸也就好了。”</p>
“原来是这样。”中谷大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我需要做什么？”</p>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中谷大娘可以明显感觉，伤口处的疼痛与瘙痒，她很明白自己正在恢复。</p>
“第一步，提供参考。”永夜皇脱下两只手甲，向中谷大娘招了招手，“来本皇这边。”</p>
中谷大娘走到永夜皇的身前，任由她丈量着眉睫、唇角，然后抚摸着自己的脸庞。永夜皇的手细腻得不像男人，中谷大娘心中讶异的同时，不由放下被触碰的别扭。</p>
“嗯，吾有数了。”永夜皇向她微微颔首，“画皮所用之物，必须与你同源，所以第二步，要你放血。”</p>
“当然没问题。”中谷大娘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需要多少，我就给你多少。”</p>
“不需要太多，届时，吾亲自来取。”永夜皇将湿润的纱布拆下，隔着纱布触碰着血肉，随后再将纱布缠上，“恢复得不差，十五天后，吾为你进行最后的手术。”</p>
中谷大娘的眼神瞬间明亮，立刻对永夜皇行了一礼：“多谢夜皇。”</p>
“不用谢吾，这是交易。”永夜皇向中谷大娘挥了挥手，“退下吧。”</p>
“是。”中谷大娘高兴地离开大殿，一路脚步都轻盈了许多，仿佛恢复的不止面容，还有过去的自己。</p>
戮世摩罗路过中谷大娘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随后不敢置信地走入大殿。“这不是那个疯女人？为什么给我感觉，好像脱胎换骨一样？”</p>
永夜皇将寒铁手甲重新戴上：“因为失去已久的自信回来了，带着过去的她一起回来了。”</p>
戮世摩罗没再继续追问，话锋一转，问道：“北竞王来过了？他找你商谈合作？”</p>
“他想吾对万里边城发动攻击，借此向铁军卫施压，逼迫铁骕求衣站位。”永夜皇用食指在扶手上划出一道线，“但本皇不会帮助他，让苗疆尽快一统，对吾军并没好处。放任内战发生，才能消耗苗军精锐。”</p>
“你不相信撼天阙？”戮世摩罗眯起眼睛，“如果帮助西苗，应能更快取下苗疆。”</p>
“今日他能被战兵卫绊住，明日就能被苍狼说服。”永夜皇指了指扶手上的线，“竞日孤鸣挑拨多时，战兵卫死在撼天阙手中，只是时间的问题。战兵卫一死，撼天阙的牵挂只剩苍狼，苗疆内战将会彻底爆发。”</p>
戮世摩罗疑惑地问道：“等一下，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撼天阙？”</p>
“爱，杀不了恨。”永夜皇将扶手上的界线擦除，“竞日孤鸣要的就是战兵卫死，由此推测，这是他对付撼天阙的后手。北竞王在等待，本皇也在等待，等待这关键的一着啊。”</p>
戮世摩罗思索了片刻，郁闷地挥了挥手：“算了，你欢喜就好。”</p>
“交代三尊的事，办得如何了？”永夜皇看向戮世摩罗，“黑瞳那边，有什么新的消息？”</p>
“曼邪音寻往一履岩，荡神灭前往太元湖，而炽阎天找金雷村去了。”戮世摩罗挑动着鬓发，“梁皇无忌逃入梅香坞，杀了不少魔兵与黑瞳，趣味的是，伤口却是利刃所致。另外，冥医再现中原了。”</p>
“利刃？聆秋露……嗯~该说万雪夜。”永夜皇从王座上站起，背后的琴声戛然而止，“本皇的士兵不该死在这，这间梅香坞留得太久了。”</p>
“你要对梅香坞动手？”戮世摩罗顿时面露讶异，“不等荡神灭回来处理？”</p>
“谁说吾要动手了？”永夜皇似笑非笑地说道，“明明是她们想要弑君，本皇顶多算自卫伤人。他的人让他自己处理，吾要去黑水城会故人，给他们看一眼，本皇现在的模样。”</p>
“喂，给你三天的时间，要是你回不来，我就当你死了。”戮世摩罗指了指王座，“这个位置，就是我戮世摩罗的。”</p>
“你放心，整座黑水城的人死光了，本皇都不会死。”永夜皇将手背在身后，缓步走出鬼祭贪魔殿，“吾那可恨的情人还在昏迷，若是本皇不去救他，就真正死透了。”</p>
戮世摩罗忍不住吐槽道：“你救了他，就不怕下次他让你死透了？”</p>
“没有逼命的气氛，怎能玩得畅快？”永夜皇的嘴角微微扬起，“如果他能做到，吾会更加愉悦。本皇不怕死，只怕没人能让吾尽兴。”</p>
目送她阔步离开大殿，戮世摩罗走向王座坐下，侧目对自己的右手边道：“妖神将，原本我还同情你，现在不这么想了。我那大哥真是造了孽，才会被这个疯女人看上。别人恋爱要钱，他们恋爱要命啊！”</p>
梅香坞遭到血洗一事，闹得人心惶惶，黑瞳、魔兵都不敢再来取乐。久久不见客人上门，恋红梅只能暂停营业，与众人留在后院养伤。</p>
这日，正当她对着梅树出神之时，园内突然乍起邪风，吹得枝头的梅花不住乱晃。</p>
“嗯？”恋红梅眨了眨眼睛，“起风了。”</p>
话音甫落，一道冰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梅香坞内的风，又何曾停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