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昭言再进包厢的时候，发现原本挨在一起坐的两人已经分开了，分别占据着沙发的一头和一尾。
孟亦正靠着沙发闭目养神，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少女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窗外，她侧脸莹润瓷白，明艳又动人，只是眼角微微泛着红，卷翘的睫毛上还沾着几颗细碎的小泪珠。
蒋昭言蹙了蹙眉，用手机给孟亦发了两条消息。
【让你陪小阮蔷对戏，你怎么把人给弄哭了？】
【要是让小星许知道了，他肯定得和我们两个拼命。】
孟亦听到手机振动，懒懒掀开眼皮，垂眸扫了一眼后，没有理会。
蒋昭言刚好瞥到茶几上翻开着的剧本，心中瞬间明了，这两人刚刚试了一段全剧最虐心的戏份。
也不知道是小阮蔷自己选的，还是……
他再次看向孟亦，眼睛里全是探究的意味。
蒋昭言很早就和孟亦认识了，那会儿他性子本就冷淡，后来发生了那件事，他被自己拉进圈子里，更是将音乐当成了全部的精神寄托，没有人再能入他的眼。
这五年，孟亦身边也一直只有他和阮星许两个朋友。
虽然他嘴上不说，对他们俩的态度表面上不算亲切，但他们都清楚，可能这辈子孟亦内心的世界，只会允许他们俩踏足小小的角落，再没有其他人可以进入了。
然而半个月前，阮星许提出要将自己的姐姐介绍给他们认识，孟亦竟然没有拒绝。
原本蒋昭言以为他是爱屋及乌，直到昨天晚上他才发现了一点端倪。
再细想想之前小星许大半夜拉着工作了一天无比疲惫的他们看蜜糖时光，这人也难得没有拒绝，安安静静地和他们一块看着电视机里面的小阮蔷。
他才恍然大悟，对于小阮蔷，这人可能是蓄谋已久。
隔了几秒，蒋昭言眼底闪过晦涩的光。
希望有朝一日小阮蔷能将孟亦从他封闭的内心世界拉出去。
*
阮蔷第一次觉得时间是如此漫长，对完戏之后，她和亦神两个人就陷入了奇怪的氛围。
蒋前辈进来之后，气氛非但没有缓解，反而变得更加尴尬了。
好在没过一会儿，侍从敲了敲包厢门，告知他们晚餐准备好了。
包厢分里外间，用与一楼大厅样式一致、花纹不尽相同的琉璃屏风隔着。
外间占据了绝大部分空间，里间只摆了一个圆桌，座位与座位之间隔得很远。
孟亦和蒋昭言两人吃的很少，一直在聊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似乎是完全不避讳阮蔷的存在，有关两人接下来已经定下的或者还在考虑范围内的行程均被抖落了出来。
蒋昭言叹了口气：“这是我们嘉盛首次推出综艺节目，管理层也有意将这档节目打造成今年爆款综艺，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但你这次真不打算给高层尤其是许总一个面子？”
孟亦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嗓音淡漠：“有你，足够了。”
蒋昭言摸了摸鼻子，“看来我完成不了许总交待给我的任务了，还好我只是答应他试一试。”
顿了一下，他笑了笑：“果然没有人能劝得动你。”
蒋昭言说话的时候，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一旁正专心致志吃东西的阮蔷。
很快，两个男人就换了新的话题。
阮蔷听着听着，突然就觉得自己呆在这里有点多余，一下子没了胃口。
她轻轻放下筷子，打开手机，滴滴了阮星许：【阮小许，我想知道你一般怎么和孟前辈和蒋前辈他们相处啊？】
她和他们真的一点共同话题也没有。
呜呜呜。
隔了半分钟，阮星许回了：【我跟那两个老男人年龄上有代沟，没法好好相处。】
阮蔷：“……”
阮小许最近是和前辈他们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吗？
她还在发呆，耳边突然响起一道低磁悦耳的熟悉嗓音：“吃饱了？”
阮蔷下意识抬起头，正对上一双漆黑如点墨的眼睛，像藏了万里星河一般，漂亮的光芒一点一点地亮起。
孟亦敛着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阮蔷怔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她乖巧地点头：“吃饱了。”
孟亦淡淡开口：“听师父的话，再吃点。”
他的语气云淡风轻，仿佛说了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
阮蔷：“……师父？”
孟亦唇角微翘，清冷的眼眸里闪过笑意：“嗯，乖。”
蒋昭言正在给自己盛汤，孟亦接话的时候，他的手一抖，勺子差点掉进汤里面。
他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他认识多年、阮星许口中的冷面煞神还是凶神能够骚成现在这样。
这他妈说出去谁信啊！
*
尽管灵月的戏份不多，但赵导比较看重这个角色，再加上迟鸢同时还有一个常驻嘉宾的综艺在录制，剧组前期主要拍摄的是灵月和琅越的部分。
阮蔷之前从来没有吊过威亚，考虑到她这一点，赵导还决定将所有相关的剧情放在她杀青前几天集中拍摄。
而这些天正好到了灵月的高潮戏，赵导愈加精益求精，力求阮蔷能将这个角色的情感展现得淋漓尽致。
包括一些后期很可能被剪掉的人物性格上细枝末节的变化，赵导也会卡上好几条才让她过，所以阮蔷每天都会拍到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