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乐仔细查看残渣,思索片刻后,向身旁的崔放说道:“崔仵作,来瞧瞧,这是什么。”
崔放凑了上去,仔细看了看宋景乐指的那些东西,又闻了闻,点头,“这是谷物的残留物。”
宋景乐说的那些东西,确实事被血包裹着的谷物颗粒,只是因为是煮的,经过胃液的腐蚀,几乎不成形。
“没错!”宋景乐应声,打了一个响指,对崔放的回答很是满意。
宋景乐转身,看着刘原,说道:“根据管家刘原的证词,刘大人于今早辰时三刻食过清粥少许。清粥易于消化,最多一个时辰便会被身体吸收,而我进入合州城时,城内钟楼上的鼓便已响过,那时是午时。”
宋景乐抬头看了看日头,继续道:“此时已是未时,但刘大人胃中的谷物还未完全消化,这说明了什么?”
这话他显然是向崔放说的,可不等崔放回答,女子冰冷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照宋公子如此推断,刘大人的死亡时间应该在他食过朝饭之后的半个时辰内,也就是巳时之前,那么请问刘管家,宋公子是何时入府的?”
宋景乐皱眉,他万没想到那个冰山似的美人会替自己说话。
赵钰扶着下颌,也有些不解。
王坚和崔放同时点头。
院中的其他人也纷纷应声,不知是迫于赵钰王爷的威压,还是被那女子周身散发的冷意给刺激了。当然,宋景乐更愿意相信他们是听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
宋景乐做了个请的姿势,向刘原道:“刘管家,我是何时入府,想必你是最清楚,还请刘管家还我一个清白。”
宋景乐这话说的重也不重,可在刘原听来,却如心头压了一座大山,他此时若敢说谎,宋景乐必然不会放过他。
刘原微微整理了下思绪,答道:“回大人,宋公子是今日午时一刻入的府门,先去见过夫人后,才来的书房。”
刘原说着,向一旁的孙晚冬看了一眼。
宋景乐目光也转向了孙晚冬,他知道孙晚冬不会说谎,但此时他无比地期待她的肯定。
孙晚冬怔了怔,她深信宋景乐不会是凶手,但她同样期望宋景乐能找出凶手,为刘景秀申冤。
“宋公子确实是午时一刻进的府门,进来时刘管家带他先来拜访的我,然后来的书房。”孙晚冬说完,向王坚略微一拜,继续道:“王大人,我信宋公子不是凶手,王爷和大人都在这里,还请为我家老家申冤,还宋公子清白。”
王坚心中对孙晚冬甚是赞许,这个女子看似柔弱,却能在关键时刻看清事实,确实让人叹服。
赵钰抢在了王坚前头,说出了他原本要说的话,“也就是说,宋公子进府不过半个时辰,而且在时间上并不能作假,因为每个人入合州城内,都会在城门处作记录,呈报至钓鱼城。”
宋景乐明白赵钰事在为自己说话,但他刚才酝酿了半天证明自己无辜的话,此刻却被赵钰给抢了,心中有些气闷。
赵钰嘻嘻笑了声——怎么样,还是我对你好吧。
宋景乐轻哼了声——这是事实,又不是你推断出来的。
赵钰身后的冰山美人瞧了眼众人,微微笑道:“宋公子可真是才识渊博,不知除了以胃部食物残留来证明自己清白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宋景乐微微一愣,真搞不明白这人为何一直跟自己作对。
他赌气似的走到尸体旁边,五指拂过刘景秀还未被血沾染的皮肤,说是皮肤,现在的触感倒是像一张平滑的树皮,平滑但却僵硬。
死者的腿上的淤血斑块赫然在目,实在是让人难以不去注意。
宋景乐指了指剖开的胸膛,崔放个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穿针引线,将拿出的脏器一一放回远处,合上被开膛的腹部,一针一线仔缝了起来。
尸体缝合后,尽管满是血迹,但腹部的斑点还是有迹可循。
宋景乐指着尸体上的斑痕,向众人耐心解释道:“刘景秀的尸身已然僵硬,腹部和腿上尸斑呈片状分布,加之身上以及檀木椅上的血迹已经凝固干涸。足已证明他的死亡时间早于午时,而胃内的食物残留则可以确切的确定他的死亡时间事巳时,那时我在赶路,请问,这样的结论,各位可还满意?”
宋景乐无奈地摊了摊手,神情很是委屈。
他这一席话,说的简洁明了,又有崔放在一旁确认,因而大家便明白了,他确实不是凶手。
孙晚冬向宋景乐施礼,“多谢宋公子查清我家老爷死亡的原因和时辰。”
说完,孙晚冬转身又向王坚和赵钰施礼,“两位大人,我有个请求,不知能否请宋公子来查此案,找出杀害我家老爷的凶手。”
方才还晴朗的天空,不知从何处飘了几朵乌云,细雨如丝落下。
宋景乐叹了口气,果然还是人在做,天在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