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吹过,却吹不散宋景乐和沈苍梧内心的怒火。
风行云平时总是笑嘻嘻的,从未提过旧事。也正是因此,当二人听到了这些,心思越发不能平静。
璟春归这么一说,两人都心疼起自己师父来。虽说师父一生传奇,可失去了心爱之人,他恐怕是为了忘记那一段过往,才致今日这般模样。
沈苍梧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能选择性的忘记一些不快,总比把那些事藏在心里难受的好。
对于当年的常州之变,让宋景乐没料到的是,竟然也和蒙古有关。
那时当今圣上还没继位,南北相对都比较平静。
宋景乐有些疑惑,向璟春归问道:“那时候是庆元年间,当时蒙古人正忙着统一蒙古各部落,还未大举南侵,怎么会有蒙古人出现在常州府?”
璟春归想想,说道:“这件事老一辈的人都知道,据说是南唐后人和后周后人联手所为,目的想搅乱时局复辟,蒙古人搅在其中也很正常。”
这种情况,历朝历代都会有。朝代更替,总会有一些人妄想恢复前朝统治,然而并没有几个成功过。
如今,北方蒙古在统一各部落后,挥军南下。大宋已是岌岌可危,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前朝余孽,肯定也蠢蠢欲动,联手取得渔翁之利也是必然。
现在的大宋,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锐气。皇帝整日沉溺在声色之中,朝政是一日比一日腐败,实乃是内忧外患。以目前的实力,若不能有所作为的话,迟早覆灭。
然而现在的蒙古,早已经不是几十年前的蒙古了,他们的目的是称霸天下。
此时,确实是个不错的时机,如果前朝余孽真的和蒙古联手,无疑让大宋雪上加霜。
蒙古南下攻宋,那些前朝余孽巴不得将赵氏皇族挫骨扬灰。正是因为他们,夺走了本该属于他们的一切,使得他们就好像一条条卑微的爬虫一样,只能生活在阴暗潮湿见不得光的角落。
这些人,对于赵氏皇族的怨恨更深,现在找到机会,有岂会轻易放过。
宋景乐虽不问朝堂之事,但生活在这个时代,有些责任却是作为男儿本该担负的。
听完璟春归的一番话,众人都联想到了贾似道。
如果说朝中有什么人会苟且偷生,暗暗和蒙古勾结,那也只有此人了。
沈苍梧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向宋景乐问道:“还是我之前问你的问题,这件事如果贾似道真的有参与,柳催雪的事,你该如何?”
宋景乐脸色僵了僵,这个问题虽然之前已回答过,但现在看来这件事,却是板上钉钉了。
他原本还插科打诨糊弄过去,但瞧着沈苍梧面容严肃,“柳催雪是柳催雪,贾似道虽对她有养育之恩,并不代表柳催雪就和他是同样的人。还是那句话,如果她没有参与,没有伤害无辜,我会好好把握。”
说到这儿,宋景乐又补充了一句:“况且,她还是我们师妹。”
虽然有司马瞳的事在前,但宋景乐相信柳催雪。
这种相信并不是因为情感所致,而是基于他对柳催雪的了解。从时间方面而言,两人认识不过月余,但有些东西不是时间左右的。
正如风行云对那女子的感情,又或者说宋景乐对柳催雪的感情。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宋景乐在利箭射向柳催雪之际以身相护,这足以证明一切。
若贾似道真做出危害国家社稷之事,宋景乐相信,依照柳催雪的性子,应该不会包庇。
几人良久没有说话,各有各的心思,听到两岸的猿啼,几人蓦然惊醒。
宋景乐出声嚷道:“母老虎,你故意岔开话题!”
沈苍梧眼皮抖了抖,完了,有些人自作孽啊。
宋景乐说完那话,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道:“你就是故意的,我和哥哥本来是要劝你不要去京城,你却扯到我师父身上。这会又扯出几十年前的事,还转了个弯扯到了柳催雪身上……”
璟春归听得直翻白眼,银牙一咬,“你刚刚叫我什么?”
宋景乐“嗖”的一下,蹿到沈苍梧身后,嚷道:“到了下一个码头,你就自己回泸州去!”
璟春归面色一沉,“你可越来越没规矩了,竟敢命令我做事了!”
宋景乐眼珠子一转,就要开口,却听璟春归淡淡说道:“好了,我知道你的心意,但去京城这件事,我心意已决,你们也不必再多费口舌了。”
宋景乐张了张口,却被沈苍梧拉住了。
宋景乐等沈苍梧——你这什么意思?
沈苍梧轻轻摇了摇头——别枉费力气了,你改变不了她的心意。
宋景乐重重叹了口气——你也不帮衬着点,真是的。
沈苍梧仍旧摇头——我不是试过了?
宋景乐眉头动了动,双手撑在船舷上,往岸边万千灯火望去。
孙晚冬见此,也是微微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劝不住她,便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只能多留个心眼,万事小心就是。”
宋景乐转身,声音低低道:“你……”
璟春归冷静地看着他,“又想说什么?”
宋景乐满是纠结,“你一定要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