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善和尚醒来后,看起来好像已经恢复了正常,但是眼神空洞洞的,嘴巴一直紧闭着,从始至终没有再说过话。
风行云拿他也没办法,只好留在客栈。以智善的能力,自保估计没什么问题,只不过这客栈被大火烧了几乎一半,能不能继续住还是个问题。
柳催雪从后山回来后,一直心事重重。
那封飞鸽传书目前是否真实还两论,可如果真的是贾似道的命令,她也有些不知所措。
贾似道是她义父,虽然他在众人眼里是奸臣,是贪吏!但养育之恩不可忘,这些年并未要求她回报过什么,可这一次,却让她很为难!
次日,几人出发直走京城。
另一边,宋景乐一行已从码头下了船。众人从泸州离开时,马匹也带上了船,这会儿各自骑着马,往京城奔去。
为了不引他人注意,几人是兵分两路进城。
宋景乐说自己在城东有座宅子,很清净,也没有人知道这地方,比较安全。
璟春归和孙晚冬觉得不错,便直接进城往城东去。
临安城中茶肆林立,说书唱曲不绝于耳。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瓦市里面不时传来阵阵喝彩声,街上卖艺的杂耍人,攒足了劲,施展出手段就是要留住客人。
好一番热闹非凡的景象。
孙晚冬叹了一口,半年未来而已,却已物是人非。
宋景乐双手交叉放在脑后,随意打着马往前走。
他们进城半个时辰后,赵钰一行人也入了城门。他们一进入城中,立刻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行人虽然不敢靠近,但也有不少人在细声地嚼舌根。
风行云瞄了一眼旁边的人影,不屑地撇撇嘴,“徒儿,我要去昊天楼。”
这是之前和宋景乐约定好的,若是哪边先到京城,便去昊云楼等着。
柳催雪点了点头,任由他去了。
“雪姐姐师叔,钰钰,再见。”刘允朝两人挥了挥手。
柳催雪叮嘱了一句,“允儿,看好你师祖。”
刘允点了点头,“嗯,允儿记住了。”说着把拳头握在胸前。
柳催雪摸了摸他的头,微微笑了笑。
风行云笑眯眯看了眼柳催雪,抱着刘允朝城中最高的那座楼去了。
柳催雪低低向赵钰说了几句,便告辞直接回贾府去了。
赵钰望着皇宫的方向深吸一口气,带着人回了巡检司,看着手下的人把事情处理好之后,才忧心忡忡地入了宫。
城东一座五进五出的宅子,布置的极其雅致,绿水青山,长廊曲折。院中的葡萄架上,绿叶葱葱遮住了日头,树下有石桌。
院内各处栽着不同品种的菊花,此时不是花期,等到了中秋之际,菊花盛开,葡萄成熟,坐在桌前喝着小酒,吃着螃蟹,那可不是一般的享受。
孙晚冬和璟春归住在后院的清轩,宋景乐和沈苍梧各有住处,唐惊羽安排了羽阁。安排妥当后,众人各自去收拾了。
待洗漱一番,众人到了大厅。
璟春归坐在主座,右手轻轻敲击桌面,声音里听不出有什么情感波动,“白琼居的情况不明,待会我们得去看看。”
宋景乐打断了她的话,“这件事我和苍梧去就好了。”说着挑了挑眉,“你呢,就和“唐大小姐”去逛街吧,对了,你的行头也换换。”
璟春归闻言,也没跟他矫情,“快去快回吧。”
江湖上人都只知道宋景乐是建州宋家公子,乌蒙山风行云的徒弟,并不知道他和春归楼的这层关系,所以他去相对比较安全。
璟春归望着宋景乐的背影,略微有些担忧。从密信开始,似乎自己和宋景乐的身份都已被人知晓,可现在除了宋景乐之外,她已没什么能相信的人了。
赵钰到了宫门,就见赵昀身边的陈公公就已在那等着了。
陈公公这人平日话不多,看起来颇为严肃,赵钰虽然是小王爷,也有些怵他。
两人打过招呼后,陈公公领着赵钰进了拂兰轩。
赵昀似乎心情不错,此刻手捧着金盏,正在饮酒,见赵钰来了,向他招了招手。
“不用那么多礼,过来坐。”
赵昀的声音很温和,在赵钰面前他一直都没自称过朕。在赵钰的心里,他不是一个好皇帝,但他是一个疼爱自己的好伯父。
“皇伯父,你叫我去查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了。”赵钰说着,把司马昀和江游子等人的供词递了过去。
赵昀神色一震,挥了挥手,屏退了左右。
他揉了揉眉心,道:“还是你说给我听吧。”
“好。”
赵钰应了声,向他一一细说。
小半个时辰后,赵昀面色铁青,握着金盏的手,骨节泛青。
作为赵氏子孙,他虽然不奢求如同太祖一般开疆扩土,但是也不想赵氏江山断送在他手上!即使,是因为那个人他才坐稳皇帝之位!
“砰”地一声,地上一片狼藉。
守在门外的宫侍心里一颤,小王爷可是圣上的心头肉,没想到圣上今日居然会对他发这么大火气!
摔完东西,赵昀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愠声道:“此事交由你暗中调查,务必调查清楚!不得走漏半点风声!”
“是!”
赵钰沉声应道,随即退出了拂兰轩。
街上,宋景乐在前头左看看右瞧瞧,沈苍梧扯着他的胳膊,担心他跑去别处了。
宋景乐笑嘻嘻地向楼上的姑娘挥手,美滋滋道:“你看你看,还是我比较受欢迎,他们可都在偷偷瞄我!”
沈苍梧脸色微沉,他当然知道是什么原因,大宋的男女极少有年过二十还不娶妻生子的。他和宋景乐出现时,通常都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自然就会有闲话传出。
他说道:“不需要理会他们。柳催雪他们也应该到了,你等会要不要去找她?”
宋景乐听沈苍梧这么说,脚上步子加快,“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是她是贾似道的义女。”
沈苍梧提醒道:“她是师父最小的弟子,是我们的师妹。”
宋景乐袖子从他手中挣脱了出去,显然不想再谈论,往前继续走,“我们先去白琼居,再去昊天楼见师父,不然他又该闯祸了。”
沈苍梧无奈叹了口气,自己会护着他一辈子,但是感情这事,却不是别人能帮的。
两人到了白琼居,原本的小楼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废墟。四周有官府的人盯梢,显然在等着相关的人自投罗网。
宋景乐和沈苍梧摇了摇头,准备去昊天楼,迎面却碰上了个熟人。
那人瞧见宋景乐,满心欢喜地迎了过来,“哎呀,宋小公子,沈公子,你们来京城怎么不说一声,小老儿好给你安排一盏宴啊。”
宋景乐一见是他,忙笑道:“是张一手啊,我还正想着待会带师父去你那吃一顿呢。”
这人是神厨张一手,最善做一盏宴,共有八十八道菜。前些年被别人诬陷杀人,是宋景乐出手还得他清白。
张一手见两人刚从白琼居过来,沉眉说道:“唉,两位公子啊,以后可别去白琼居了。小老儿知道你爱喝白琼居的白云泉,但是这官府的人说了,现在去白琼居的,都和那滥杀无辜的春归楼有关,要被抓进大牢的。”
说着,他顿了顿,又道:“你想喝酒就去我那一春园。”
宋景乐向他拱了拱手,“好叻,谢谢你了。啊,对了,待会你准备一盏宴和白云泉,我和我哥他们去一春园找你。”
张一手应着,兴高采烈地去准备食材了。
待走远了,宋景乐无语地翻了翻白眼,“我像那么爱管闲事吗?”
沈苍梧道:“你可不就是爱热闹,他还不是怕你这个救命恩人又闯祸。”
说着,他声音沉了下来,“不过话说回来,这京城的确不安全。”
宋景乐眯了眯眼,也不知在打什么主意,“他们不是在找春归楼的人吗?我们告诉他们吧。”
“你等我一会儿!”他指了指旁边的一个茶馆,示意沈苍梧去里面等他,说完宋景乐就一溜烟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