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是炮锣齐鸣,礼花四射,一条长长的接亲队伍晃荡着走在街上,旁侧街坊邻居纷纷探头出来看着瞧着,去接铜钱硬糖。
一对夫妻站在门前,目送披着盖头,着一身吉服的新娘子上轿,载着他们好生将养大的姑娘,去向了莫测的未来。
“…你说,芷儿她可会怨我们…?”陆夫人瞧着那轿子,又忍不住流眼泪。
手心手背都是肉,纵使是家中周转不过来,她也未想过要这般对自己亲生女儿,穆家给的丰厚彩礼大半都原封不动随嫁妆一道送了回去,她更是贴了自己名下的房田店铺。
“那也没法,总不能看着她哥……”陆老爷咂舌,噤声不说,而后又劝道,“况且她心仪的对方也着实是…上不得台面,我瞧着穆家大少爷是真心待她…”
“但愿如此吧…唉……”
随着远去,那边的声音也听不清晰了,摇摇晃晃,给轿子吱呀作响的盖过去。
林天逸面表情坐在狭窄的红轿里,腰后就是软垫,旁侧还有点儿零食糕点。
但是不多,怕弄脏了妆容,也因今日新娘子得从早到晚,除去这会儿还能悄悄吃上点东西…
接下来一直到晚上都只能滴水不进。
“……”他若有所感,侧过头来,虽是看不见,却好似有微风灌注进来。
似是到了隐蔽处,周遭安静下来。
下一刻,好像有什么东西挑开了他前侧的盖头。
是“穆若风”在看“她”。
骑着高头大马,胸前扎着红花的新郎官跟轿上怯生生,仿徨而助的少女对视上了。
新娘的手攥紧了,不安的绞动着,而后硬中带韧的东西碰了碰他侧脸。
“…不要怕,芷儿。”
方怀玉用马鞭挑起那帘子,掀开盖头一角,确认了里面的人,按着剧本道。
却恍惚了一瞬。
坐在轿子中的人面色一片空白,似是林天逸本身此刻的神情似的,眼尾上挑的朱红,勾勒出来的饱满唇形,还有额间的锚花。
他却一丝表情都没有。
惯有的讥讽,冷漠,挑衅,此刻都不复存在了。
就安安静静坐在那儿,睁着一对空洞的眼,显得格外柔软的样子。
从未有过如此平和温定的神态。
让人很不习惯。
接亲的队伍绕着那些断断续续,不清不楚的路走了几道,远远看着一处格外鲜明,在一片灰白里很显眼的建筑。
正是那穆府,此刻门户大开,站了两排。
“新娘到——!”
随着嬷嬷喜气洋洋的尖细声音,一旁的丫鬟扶着小姐下轿,给“她”提起收窄裙摆后面的拖尾。
“花堂结彩披锦绣,欢天喜地笙歌奏,今日设宴邀亲友,举觞称贺赞佳偶……”
“啊!”然而这身行头累赘而束缚,林天逸下来一个不慎,差点崴到了,那纸人丫鬟身子跟着一歪。
一只手从旁侧伸过来,牢牢抓住了他。
“小心些。”清润的声音低声道。
“礼宾候场,一遍锣声,祈求吉祥永保平安;二遍鼓响,天地造化赐福新人,三遍锣鼓吉时到,张灯结彩,瑞星高照,有请新郎新娘
入花堂…”
林天逸微不可闻的的嗤了一下,那人搀扶着他,过了门槛,到了燃着炭火的铜盆前。
纸人喋喋不休的刻板尖细声音都是一成不变的高亢喜庆,伴随着乒乓作响的刺耳声响。
若是他能瞧见,必定得黑了脸。
那火盆得跨一步才能过去,他穿着这身勒紧了的衣服,如何能跨过去?
一抬脚,险些踹到了那盆沿上。
“迈过火盆升宏运,好日子红红又火火!有请新娘迈火盆——”
靠近了,那火的热度甚至能透过他的衣服,烫到了大腿上似的,林天逸额前青筋暴起,再度试着抬腿…
“碰——”
撩得那铜盆哐当一声响。
“……红红…又火火!有请…新娘迈火盆——”
眼瞧着剧本不按着要求走,那纸人身周森森鬼气大振,发出了不怀好意,白纸红脸的壳子下什么东西涌动着,似是要顶破这扭曲滑稽的装扮。
即将失去耐心。
“……!”突然脚下一空,林天逸直觉得腰上一紧,整个人给拦腰抱了起来,随后就是一抬,一沉。
“我…夫人……”方怀玉一哽,勉强继续朝下说着,还又掂了掂怀里的人,道,“素来身子柔弱,还烦请体谅,夫妻本是一体,我自当须代劳一二。”
那纸人一滞,白皮下的东西咯咯作响,半晌平复下来。
这才让开了道,方怀玉便放下了格外沉重的新娘子,一侧扶着他,一前一后朝着礼堂走。
上方是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两尊诡异纸人,笔墨描绘的相貌栩栩如生,仿佛正是穆府二老一般,就坐在这儿见新过门的媳妇。
“天高地广,人海茫茫,二位新人鸾凤呈祥……”
他和身侧的人并排跪在了下方。
“一拜天地谢姻缘;跪一一谢天降祥瑞,
叩首——”
司仪开口道,仿佛有东西从后压着他俯下身去,他余光瞧见了一旁分明是男人的手,手背上分明的经络凸出。
“家族昌盛子孙旺,返哺跪乳敬双亲,二拜高堂养育恩,跪——再叩首——”
几近机械的动作,朝着上方再度拜去,那纸人夫人更是喜上眉梢。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他转过身,同批着红盖头的新娘对上。
“夫妻对拜花堂前,跪——乾坤交泰,琴瑟和鸣——叩首,鸳鸯比翼夫妻同心,再叩首——”
他深深地拜了下去,只瞧见了眼前团垫上剪的囍纸,旁的便什么都瞧不见了。
闹过了婚,又是酒过三巡,礼花齐放,大院里摆了满满数十桌,高朋满座,觥筹交着,好不热闹。
又是送新人进了洞房,听着屋头里咿咿呀呀的声音响了大半夜,一直到天色泛白才停下。
在某个节点,整个秘境诡异的停滞一瞬。
站在铜镜前的男人披散着头发,他生的清朗俊逸,衣衫随意的披在身上,露出大块结实白皙的胸腹。
他怔怔地瞧着镜子里的人,唇沿,甚至侧颊都是大片晕开的红色,仿佛血液一般鲜明,在他这雅淡的外表上留下最浓墨重彩的痕迹。
他回过身,去看床榻上的人。
入目便是一具蜜色饱满的肉躯,那喜袍斜斜挂在他手肘,整个人宛若被从衣服里剥出来似的,没了那层保护,只能敞开身子任人亵玩。
胸前,腰腹,甚至打开的腿根都是牙印,渗着血,然而最惨不忍睹的是…
随着呼吸,一股一股小口朝外吐着浓白精液的红软肉口。
那阴阜外侧布着半干涸的血丝,两片原是干净嫩软的蚌肉肿胀发红,上面的蒂肉也给玩的收不回保护它的软皮里,淫贱不堪的露在外面。
上方的肉茎有气力的流着精,似是失去了勃起之能似的,彻底变成了给人玩弄肏干的阉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