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残留的体温从风元青背后渐渐消散,风元青紧紧攥着被褥心中情绪难辨。
两人一宿未言。
第二日一早长羿就谢过他走了,他走的那样轻巧,神情也很自然,似乎昨夜那个拥抱,那个近在咫尺的吻只是单纯的安慰,又或许一切都是风元青的幻想。
他望着那个高大的背影怅然若失,然后低头一看,长羿借给他的伞还没有还。
江尤寒带着池疏找上门的时候他正给一个感染风寒的老人看病,捡了药材嘱咐病人饮食的禁忌后他便准备收拾东西回去。
随即他听到熟悉的脚步声。
他抬头去看,脸上那和江尤寒如出一辙的冰冷瞬间消融,他快步扑到她怀里,迎上她漠然的目光喊了一声:“师父。”
风元青抱着江尤寒的腰侧头看向池疏,迷茫思索了一会儿才细弱蚊蝇:“师娘。”
池疏原本被他的动作搞得一懵,听到这声称呼更是被惊得恍恍惚惚,风元青个子比他高,不笑的时候更是与江尤寒有三分神似,比他成熟冷漠多了,这样一个人竟然叫他……
而且师姐不是说很多年没有联系了吗,怎么这么热情亲密。
江尤寒伸手将他撕下来,沉声道:“不像样。”
她一手牵着池疏一手提着风元青:“进屋说。”
风元青知道她是为什么来的,一进门就取出符纹的东西递给她:“师父,法器我做好了,戴上后只要有邪魔靠近就会触动禁制,像这样……”
他左手在虚空中一提,一团魔气就被他从储物袋抓出来,他握着尖叫挣扎的魔气靠近指环,指环瞬间发出红光,魔气被红光一照就像抽了魂一样恹恹的不动弹了。
他道:“戴上指环后魔族论伪装成什么都会被识破,也法再对持有者进行搜魂,就算是大乘期境界的魔物也会被察觉。”
他脚步动了动似乎想靠她近一点,但是看她牵着池疏又低下头。
江尤寒收起指环给池疏戴上,指环会自动根据持有者的指围调节大小,池疏好奇地看着手上的东西,也从她手里取出指环给她戴在名指上,他紧紧握着江尤寒的手,冰凉的指环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看着两人的举动风元青站在一旁发呆,直到江尤寒喊他:“小风,过来。”
风元青低落的神情瞬间消失,他走过去小心翼翼抱着江尤寒另一边胳膊。
江尤寒给池疏介绍:“小风是我救回来的孩子,也算我半个徒弟,他比你大五岁,你叫他小风或者师侄都行。”
池疏望着风元青那张脸,干巴巴道:“嗯……”
他原本是江尤寒的师弟,确实应该称呼风元青为师侄,但现如今他又变成了江尤寒的道侣,这个辈分实在是理不清。
他沉默片刻,最后认命道:“……师侄。”
风元青应了一声,他垂着眼打量池疏,把他盯的心里毛毛的,不知道满不满意他这个‘师娘’,谁知风元青突然冒出来一句:“你要生子丹吗?”
池疏:“……”
江尤寒皱眉:“胡闹。”
风元青浑然不觉自己说了一句多么石破天惊的话:“可是师娘是男子,不能给我生小师……”
江尤寒打断他:“他不喜欢孩子。”
风元青失落地‘哦’了一声,然后眼巴巴盯着池疏的肚子。
池疏不知道这个看起来冷冷清清的师侄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他面色复杂地捂着小腹,要真吃了生子丹,就凭师姐这么弄他,一次就能生十个八个。
风元青问道:“师父,你们要在这里留多久?城东有处闲置的别院,我去买下来给你们住吧。”
他日子过得清贫,但给达官贵族治病攒的钱也不少,买下一处别院绰绰有余。
他好不容易才能见一次江尤寒。
江尤寒:“不必,下午我们便出城。”
风元青知道她大概有急事,也不好强留,只好松开手沮丧地站在一旁。
江尤寒打量他屋内的环境,不知是否察觉到什么令人不适的气息,她眸色沉沉:“昨夜有人和你一起睡?”
池疏不知道风元青早就成年了怎么会被这句话吓得一抖,只见他像个孩子一样心虚紧张,偷偷瞥见江尤寒冷下来的脸色害怕得嘴唇都白了:“我……他……昨晚下雨……只是借宿……没……没发生什么……”
江尤寒目光比鹰还要犀利:“只是借宿?怎么你身上还留有味道?”
风元青只好老实道:“只有一张床……”
他看着江尤寒的眼神连忙挽起袖子露出手腕上一点鲜红的朱砂:“没有做……做那种事……我知道,师父,我记得。”
池疏目瞪口呆,他莫名产生一种师姐在教训自己孩子的微妙觉,更惊讶风元青手腕上像守宫砂一样的东西。
江尤寒盯着那点朱砂,半晌才冷声道:“小风,你要记住你修的是什么道,一旦破戒你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风元青白着脸连连点头。
江尤寒语气和缓下来:“过来。”
她递给风元青一朵桃花淡淡道:“将其放在胸口,以后你不会听见雷声,也不会再做噩梦,桃花会吸走你的负面情绪,别弄丢了。”
接过桃花的那一瞬间风元青脑中一震,昨夜火热的胸膛、温柔的曲调、交织在一起的呼吸……像是被一双手搅乱挥散,犹如雾里看花,影影绰绰。
三人一起在外面吃了顿饭,风元青点了许多菜,帮江尤寒盛了碗汤,思索片刻又帮池疏盛了一碗,他怕师娘对他印象不好,给师父吹枕边风说他坏话,以后师父就不来看他了。
池疏被他照顾得体贴周到,饭吃进嘴里都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要分开的时候他还想给池疏送生子丹,被江尤寒劈手夺过扔回去了。
他不敢惹师父生气,只能揣着丹药在城门口目送两人离去。
池疏憋了一路,现在终于能把心里的话吐出来:“师姐,师……师侄修的是什么道啊?他手上的朱砂是什么?”
江尤寒:“他修的是情道。”
池疏惊愕:“情道?”
江尤寒曾在雪山被抽走记忆和七情六欲时差点转修情道,后面只是对他产生了一点微末的怜悯情道就被逐出体内,道法严苛,风元青明明看着与正常人别两样,怎么会修的是情道?
江尤寒解释道:“他的体质只能修情道,我答应为他保守秘密,他的身世法细说,朱砂与他性命攸关,一旦失身就会消失,那时谁也救不了他。”
“还有这等奇事。”
他感叹过后就将其抛之脑后,举起两人的手面向太阳,指环在阳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辉,他愉悦道:“和师姐一样的,别人看见了就知道我们两个是一对。”
刚在一起时他还不敢对外承认两人的关系,江尤寒牵他的手他都惶惶不安生怕被人看见,这些年他一直泡在蜜罐子里感受她的爱意,如今哪怕两人的修为仍有差距,他也不会再有任何顾虑,自然地和她拥抱接吻,对所有人说他是她的道侣。
江尤寒与他十指相扣,低头吻在他戴在名指的指环上,在暖风裹挟着的花香中静静地温柔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