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尤寒又要走的消息传到师弟师妹们耳里,众人只觉她行事匆匆,倒也习惯了,只有少许几人察觉不对。
游风猜到她要去明盛宗查明情况,当即表示要跟他们一起,此事关系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江尤寒只是嘱托她照顾好弄云顶的人,若不是池疏太黏人没有安全感,江尤寒也不会带着他。
她独来独往惯了,在晚风中悄声息离开。
她回头望了一眼弄云顶上常年飘散的雪花,眸色深沉,所有情绪转瞬之间被风雪掩埋。
九月下旬,热浪逼人。
江尤寒抱着池疏穿过苍翠的峰峦和层层稻浪,她御剑的速度很快,日行千里有余。
明盛宗与沉霄宗天各一方,两相对望,按最快速度疾行也要一个半月。
池疏被她弄的太狠,昏睡了一天一夜,醒的时候缓了好久才睁眼,察觉到掌心的睫毛颤动,她放下挡在他眼前的手,低头蹭蹭他的鼻尖,轻声道:“醒了?”
“师姐……”正午的艳阳被她的身影遮了大半,池疏窝在她怀里迷糊道:“去哪儿?”
“明盛宗。”她揽着他的腋下不让他滑下去,轻轻帮他揉捏酸软的腰背,“不过得先去一个地方。”
池疏瞬间清醒,他急忙低头拉扯自己的衣襟,露出一大片莹白如玉的胸膛,此刻心脏上方的皮肉只留有几个深深浅浅的咬痕,没有血契的痕迹。
江尤寒帮他整理好衣袍,淡淡道:“今后我违背了誓言,你才会看到咒纹。”
他的脸色煞白,身体僵硬,脑子里全是浆糊,被人勾起下颌吻了一下才猛然回过神。
池疏紧紧攥着江尤寒的衣襟,只觉后悔莫及,恨不得回到当时把患得患失惶惶不安的自己一把掐死,他忧思太重,总会想些乱七八糟的事,仗着师姐疼他就想多听她说几句甜言蜜语哄他,而师姐却……
血契,只有修为在合体期境界之上的修士才能结契,誓言一旦出口,只有身死道消才能解除。
江尤寒一辈子都会跟他绑在一起,等到沧海桑田、天地破灭,她的这份情意也不能改变,她再也不能对别人动心,哪怕池疏离开或者死去,她也只能空守着回忆孤寂一生。
何至于此。
都怪他,都是他的,他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怎么忍心她经受这种痛苦……
江尤寒吻去他脸上汹涌的泪水,察觉到他灵气波动有异,颦眉肃然低喝:“小疏!”
池疏倏然清醒,他差点就要生了心魔。
他神情戚戚,知道事情已经法挽回,只能抱着江尤寒的腰哭得一抖一抖的。
他埋首在她胸前,哭声闷闷的,滚烫的泪水打湿了她的衣襟,见他如此伤心,江尤寒只得拍拍他的背落到地上。
还好此处离她要去的地方也不远,她把池疏抱起放在一块巨石上捧着他的脸擦拭眼泪,看着他红的跟兔子一样的眼睛哄道:“别哭了,乖。”
池疏盯着她声地哭了好久,伸出手臂要抱,江尤寒俯身把他抱到怀里,他趴在她肩上呐呐道:“师姐,亲我。”
江尤寒又低下头去亲他,两人舌尖交缠,咸涩的眼泪也在温柔缱绻的吻中被吞吃下肚,他被勾着舌头轻轻咬了一下。
见他不再流泪,她正要松开,池疏却拽着她的衣领把她重新拉了下来。
她发出沉闷的笑声,两人身体紧紧贴在一起,能明显感受到彼此胸膛的震动,她把池疏压在身后的石壁上动情拥吻,来回研磨他柔软的唇瓣。
池疏被她按着后颈肆意进出,湿滑的舌头舔舐过他口中每一处角落,两人急促的鼻息打在对方脸上,他被吻得面红耳赤,没多久就软了身体。
等到江尤寒从他口中退出来,只见他的唇瓣红肿水润,喉结也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
抱也抱了亲也亲了,池疏终于被哄好了。
江尤寒看他可怜可爱的模样又去亲他的眼睛。
“真乖。”
池疏正鼓着脸颊要好好说说她这种不考虑后果轻易结契的行为,突然身旁传来脚步声。
脚步声虚浮,不是修道之人。
虎头虎脑的小男孩猛地从草丛中窜出来,他看着只有五六岁,额头饱满,眼睛又大又亮,穿着一身粗布衣服指着池疏嘻嘻笑道:“大哥哥哭鼻子,羞羞。”
两人一愣。
“易儿,不得礼!”人未到声先到,一名身材纤细瘦弱的女子喘着气跑到男孩儿身后把他抱起来,然后对着江尤寒他们不断鞠躬道歉,“易儿年岁小,不是有心之言,请两位仙者不要放在心上,小女替他向仙者道歉。”
她见江尤寒两人气度不凡腰间佩剑,极大可能是修士,就算不是修士也是习武之人,顿时心中惶恐,她只是个权势的弱女子,要是这两位怪罪下来,她和孩子是绝对没有好下场的。
童言童语罢了,两人又不是小肚鸡肠的人,根本不会放在心上,池疏被孩子看了笑话,窘迫地躲在江尤寒后面擦眼泪。
江尤寒挡住她鞠躬的动作,淡淡道:“事。”
她等池疏收拾好从石头上站起来,在女人惊惶不安的神情中问道:“请问夫人可知落花城风元青现居何处?”
女人第一次被人称‘夫人’,还是看着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仙人,她抱着孩子发了会儿呆,突然想道:“风……是风先生吧,知道知道,他去宫里给皇子看病了,明日应该就会回来。”
见两人并没有怪罪,女人轻轻松了口气:“两位仙者跟我来吧,我们也正要回城,风先生前不久又换了个偏僻的住处,不熟的人容易迷路,到时我带两位仙者去看看。”
池疏从江尤寒身后冒出头来,笑道:“有劳夫人了。”
他眉清目秀,生的俊美清朗,看着年纪只有十七八岁,很容易获得别人的好感,况且眼底还有三分红晕,更显得我见犹怜,乖巧可怜的让人心生亲近之意。
他比江尤寒看着好说话许多,女人这才露出笑意:“没事没事。”
两人跟在女子身后,这才发现她背着个巨大的木筐,里面装满了药材,还有些零零碎碎的菇类。
见池疏好奇,她笑着解释:“山上药材多,可以挖了卖钱。”
她犹豫片刻,从筐里掏出两个红彤彤的果子递给池疏:“仙者要是不嫌弃,可以尝尝。”
果子有半个拳头大,清香扑鼻,圆鼓鼓的比玛瑙还漂亮,上面还沾着几滴晨露。
池疏也不推辞,笑着收下了。
他知道江尤寒不吃外面的东西,在衣服上擦擦就捧着吃了,一口咬下去清甜的汁水四溢,果肉白里透红,甜津津的特别诱人。
等到吃完一条湿濡的帕子就帮他把嘴角擦干净了,江尤寒神情平静动作细致,擦完之后还挠了挠他的下巴。
男孩儿趴在女人的肩上睁大眼睛看向两人,他嘟囔着:“牵手手,易儿也要和娘亲牵手手!”
女人只能把他放下来,牵着他的手走在崎岖的山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