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一前一后走在路上,池疏见他们落到后面,那小男孩也专注地和他娘说话没有回头看,于是走着走着就蹦到江尤寒身上。
江尤寒正在观望四周的密林,突然背上一沉,熟练地揽过池疏的腿弯:“累了?”
声音低缓,语气温和。
这才走几步路,孩子都没叫苦,他哪是累了,不过习惯撒个娇罢了。
他小声问:“师姐,风元青是谁啊?为什么要去找他?”
江尤寒解释道:“他是我之前认识的一个朋友,在医术和炼器的领域造诣非凡,魔族擅长各种邪术和搜魂,还会伪装成凡人,我在数月前便传信于他让他帮我们做一个法器,可以查明魔族踪影并且抵御搜魂,等拿上东西再去明盛宗。”
池疏追问:“师姐,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我都没听你提过。”
江尤寒稳稳地走在路上,她回想:“第一次见面是我十六岁时,后面也遇见过两次,你进宗门的时候我们已有近十年没有联系了。”
他有些吃味:“我都没有见过十六岁的师姐。”
江尤寒轻笑:“与现在并两样。”
池疏又想到:“这么久不联系了,找他帮忙会不会不太好?”
他倒是会考虑人情世故,江尤寒路过繁花野草,在一棵低矮的果树下停住,正好方便池疏伸手摘了一个形状奇特的果实,他闻了闻味道,不能吃,但是摸着冰凉圆润,他就拿着玩了起来。
“他欠我一个人情,做这两件法器正好抵消。”
池疏还想继续追问,突然脸色一沉,将手中的东西扔在地上:“有些苍蝇过来了。”
江尤寒把他放下来,淡淡地应了一声。
两人快步走到那浑然不知的妇人身旁,她疑惑地看向站在她身旁的两人,正要问怎么了,下一刻后方的树林中三点寒芒呼啸而来。
嗖!
池疏冷笑一声,霍然抬手抓住羽尾发颤的箭矢,他反手一扔射向林中。
噗呲——
肉体穿破声和惊叫声混成一片,树影摇晃,一群人高马大的黑衣人从林中钻了出来,呼啦啦的有三十余人。
女人看到他们的装扮顿时大惊失色:“不好,是山贼!”
这群山贼原本是街上的地痞流氓,平日里就干些偷鸡摸狗、欺男霸女的事,他们的头子还是一个富商的亲外甥,官商勾结,百姓们苦不堪言,后面更是犯了件大事,杀人。
杀的还是县尉夫人前来探亲的弟弟和弟媳一家。当时那张行带着两人在街上压榨摊贩,被路见不平的杨平看见,好生收拾了一顿,杨平嫉恶如仇力如蛮牛,对付这几个只有三脚猫功夫的轻而易举,当场把他们打的屁滚尿流,他行了一件好事,没想到却惹来杀身之祸。
张行等人被他落了脸面,当晚伙同弟兄们拿上油桶火折就潜到他家附近,杨平夫妇为了避嫌,并没有和县尉住在一处,为人也低调和善,没人知道他们的身份。
就在他们准备放火的时候被杨平夫人发现了,她半夜睡不着在庭院里散步,看到有人鬼鬼祟祟一声大喝,他们被吓了一大跳,结果发现只是一个弱女子,双方对上结果可想而知。
温香巧一边呼喊一边奔逃,只跑了几步就被他们抓住,不过她看起来柔弱可欺实则从小习武,连她丈夫也比不上她,当即就抽出抓住她那人手中的长刀割断头发,冲着人群杀了过去,她一介女流对上四五人却不落下风,直到有人潜入她房中挟持了她的孩子。
她在婴儿的哭声中被暗算,最后长刀落在地上震起尘埃,她被杀红了眼的张行一刀毙命,死的时候还朝着孩子的方向瞪大双眼,杨平家里的人早就被下了迷药,她躲得过这一劫却躲不过下一劫。
大火烧了一天一夜,等到浓烟散去,杨平一家一人生还,包括尚在襁褓的婴儿。
张行在争斗中落下了他从舅舅家顺出来的刻有姓氏的一锭银子。
这下可就捅了马蜂窝了,富商兜不住,只能给外甥一些钱财打发他离开落花城。
这三十几人跟着大哥落草为寇,现如今是烧杀抢掠恶不作,他们对这片山林极其熟悉,官兵来围剿也不怕,每次听到风声跑的比兔子还快,实在是可奈何。
原本只是这妇人和孩子他们也看不上,穿的寒酸,背篓里也只是些草药蔬果,不过跟在她们后面的这两人衣着体面,长得也白白嫩嫩的,一看就是两头大肥羊。
池疏露了一手,他们也只当是两个有内力武功的人,毕竟修士本来就凤毛麟角,干嘛还要跑到这荒郊野岭来。
他们齐齐举箭对准三人,打头的是个虎背熊腰一脸凶悍的男人,他冷笑大喊:“把钱财留下就放你们一条命!”
池疏挡在妇人面前神情冷漠:“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张行看他身形单薄,大腿还没有他胳膊粗,就像娇生惯养的公子哥,顿时讥笑:“老三,你就喜欢这种兔儿爷,等我挑断他的脚筋,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他身旁的另一个高壮男子大笑,用极其淫秽恶心的眼神上下扫荡池疏:“好啊,看我不折腾的他三天下不来床。”
众人哄堂大笑,言语下流至极。
江尤寒眼神冰冷的要掉碴,当即就要动手,池疏却一把按住她,轻声道:“师姐,让我来。”
几个凡人罢了。
江尤寒一动弹就被张行发觉,他这才看清她的脸,心中顿时火热比,他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
“美人,放下剑投降,我保证不伤你。”他狎猥地顶顶胯,又挑三拣四道:“就是高了点,不过也还行。”
他身材魁梧高大,这个女人的个头竟然与他不相上下。
池疏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他表情阴沉可怕,连剑也没拔就冲到他们脸上,他在众人惊恐慌乱的目光中飞到半空,捏起风刃寒声道:“让我割了你这张脏嘴。”
话音一落,张行的脸上爆开血花,他痛呼一声,捂着嘴惨叫嘶吼。
众人乱作一团,老三大吼:“快!快射箭!”
利箭齐发,站在江尤寒身后的女人惊呼着捂住孩子的眼睛。
但是惨案并没有发生,池疏冷冷地瞥着下方的这群黑衣山贼,箭雨还未近身就直接湮灭,化作白色齑粉。
密集的风刃随着他的心念在人群中穿梭切割,眨眼之间身上就出现数十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但没有一道落在致命点。
一群人哭喊奔逃,池疏听够了他们的求饶哀嚎,大发善心,在漫天血雾中将其凌虐至死。
凡人就是这般脆弱,面对修士没有一敌之力。
池疏落在血地中,他路过一地死状可怖残忍的尸体,笑着扑到江尤寒怀里:“师姐,走吧。”
他的眼睛乌黑发亮,笑容纯真邪,根本看不出刚刚动手杀了这么多人,连一点害怕不忍都没有,就像杀人对他来说只是家常便饭,不足为怪。
女人愣愣地看着一地尸体,又转过头看向池疏,他的外貌十分出色,寻常人看了都要夸赞一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而她却不知为何,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